这是2020年9月12日拍摄的港珠澳大桥（无人机全景照片）。

6月9日下午，年近六旬的刘丽莹阿姨独自在窗明几净的暨大附一院综合病区里接受着点滴输液治疗。她是一名来自澳门特区的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患者，在接受了近5个月数个疗程的针对性化疗后，原本在腹腔内出现的大肿块已经缩小了一半有余。得益于澳门特备行政区卫生署、仁伯爵医院去年与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签订的包含血液肿瘤在内的多个病种的治疗合作方案，暨大附一院俨然已经成了澳门特区一些疑难重症在广州的定点医院。诸如刘姨这样的澳门居民，在广州治疗期间发生的一切医疗、食宿费用，都能得到特区医疗保障的支持。

“2020年8月，在血液免疫专家、暨南大学血液病研究所所长、暨大附一院血液内科学科带头人李扬秋教授的推动下，我们开始接受首批难治、复发的澳门血液肿瘤、淋巴肿瘤患者开始，我们单个科室2年多来就收治了100多人次来自澳门特区的病患。总体的治疗有效率超过80%。”

暨大附一院血液科主任曾辉教授告诉南都记者，对于血液、淋巴系统肿瘤患者而言，治疗有效则意味着接近了临床治愈的标准，患者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生存期得到延长。 以往，澳门特区的难治、复杂型血液病患往往会被输送到香港特区进行治疗。而随着粤港澳大湾区的进一步融合，在广州这个全国三大医疗中心城市里，澳门患者只需要用在同比港澳1/5-1/3的费用，就能得到跟国际同步的有效治疗，从干细胞移植到最前沿的CAR-T技术。“下一步，我们还将按计划接受澳门特区医生前来进修，为特区培养血液肿瘤领域的专业人才。”

第一批来穗治疗的澳门患者

因有效治疗见证了自己的宝宝出生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印发3年多，建设中的粤港澳大湾区不仅正在成为充满活力的世界级城市群、科技创新中心和宜居宜业宜游的优质生活圈。通过港澳与珠三角内地九市之间的优势互补，努力构建中的健康湾区也正在提升大湾区居民所能享受到的公共医疗卫生服务水准。

也正是在规划纲要印发后的2020年8月，经过李扬秋教授的转介，曾辉教授接到了来自澳门特区卫生署相关负责人、仁伯爵医院院长的电话。“这位负责人本身就是暨大医学院培养的校友，囿于澳门特区在难治性、复发性血液肿瘤领域的治疗短板，他特别希望我们能帮助接受一批血液肿瘤病患。”

在征求了医院和上级主管部门的同意后，曾辉所在的血液内科很快就接收了首批两名澳门居民前来治疗。一位是年仅22岁的大学生，另一位则是年纪稍长的李志诚。“两人都是复杂的急性髓系白血病，其中年长一些的青年患者还是高难度复杂核型复发难治型的白血病患者。”

资料图

将两人收治入院后，李扬秋、曾辉及血液内科团队通过系统、完善的诊断评估后，立即为两人提供了与国际同步的标准流程的放化疗和干细胞移植。那位年轻大学生的治疗效果明显，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而李志诚的病情则明显复杂更多，在广州的移植舱内成功接受了一次亲缘半相合干细胞移植半年后，他又复发了，发热、牙龈出血等白血病典型症状再次出现。

再次来到广州，团队又为其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并从中华骨髓库内为这个澳门小伙匹配到了全相合的干细胞进行二次移植。“这一次的移植上小伙子的病情有了一定的缓解，但其回到澳门后碰上了严重的感染，最后于去年12月份不幸去世。”

在为患者提供治疗、离院返回澳门期间，广州的团队随时与澳门的同行保持着沟通，了解患者的最新进展，并计划着下一步应对举措。曾辉告诉南都记者，李志诚的治疗和两次干细胞移植对其个人和家庭而言是非常有意义的。小伙子是一个热衷公益的热心人士，经常在澳门参加无偿献血。而他的病症，也是在无偿献血时发现的。在澳门当地治疗、复发时，小伙子的妻子刚刚怀孕不久。在来到广州治疗、两次移植时，他都表现得非常乐观，积极配合治疗。“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生命延长了16个月。他坚持到了自己的孩子出生，成长。待到他不幸去世时，孩子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

李志诚家人对于广州医护团队的倾力救治也非常感激和认可。澳门与暨大附一院血液内科团队在复杂血液病治疗领域的第一次合作，取得了不错的开局。

越来越多澳门患者来到广州

在这接受国际前沿的治疗

一直以来，粤港澳三地之间在医疗卫生领域都有着有深度、有广度的交流合作，尤其是在构建粤港澳大湾区战略古城中，这种医疗合作更加多元，港澳与内地医疗同道之间的交流日益增多。广州作为拥有十家左右复旦版全国百强医院的医疗中心城市，既是这种交流合作的参与者，同时也是受益方。在广州，许多优势医学专科不仅辐射华南，其对于整个粤港澳大湾区乃至东南亚地区都有着极强的辐射。基于此，广州为港澳居民来穗就医提供了最大便利，并积极为港澳同胞以及大湾区群众提供同质化的，能够同步国际前沿技术的医疗服务。

具体到澳门特区的难治性白血病患者，当第一次疑难重症的转运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后，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多的急慢性白血病患者、恶性淋巴瘤患者、多发性骨髓瘤患者甚至POEMS综合征、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都开始经特区卫生署批准、转介后来到暨大附一院血液内科接受治疗。甚至有一位澳门居民，在未获得批准的情况下，自费前来广州接受治疗。

“截至今年6月，已经有超过100人次在我们这得到了系统的治疗，近几个月，甚至每月都有10名左右的澳门特区居民住院治疗。”曾辉表示，通过积极的治疗，加上拥有澳门特区所不具备的干细胞移植舱和CAR-T技术，超过90%的患者疗效确切，生存状况良好。曾辉表示，相对于澳门特区而言，他所在的血液内科团队从诊断到治疗都是有着较大优势的。“随着医学、检测技术的进步，我们在血液肿瘤领域的已经做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同步。血液肿瘤的分型已经从单一细胞形态学分型转化成了现在的细胞形态学、免疫学、细胞遗传学、分子生物学的综合分型。诊断上更为精准，治疗方案更为个性化，而且在移植舱等硬件设备上也有着特别的优势。”

比如在澳门特区因为在软、硬件上的存在一定局限，干细胞移植技术和CAR-T技术是不能开展的。但在广州，几乎设置有血液肿瘤科的大型三级甲等医院，都有移植舱，且大多都能开展CAR-T技术。

“在为复杂、难治性淋巴瘤、血液肿瘤患者的治疗过程中，如果传统的方案已经无法让患者获益的情况下，我们也会向对待本地患者一样，为澳门特区患者申请加入CAR-T临床试验的机会。”

通过这一途径，代价高昂的CAR-T药物的制备、输注本身是不需要受试者付费的。迄今为止，已经有两名澳门特区患者参与到了CAR-T续贯干细胞移植的最新临床试验当中。

除了获得有效的前沿治疗

经济上也节约了大量医疗开支

17岁的澳门女孩索菲亚，就是一名通过了CAR-T治疗申请的淋巴瘤患者。小姑娘罹患的是恶性B细胞淋巴瘤，刚好和暨大附一院开展的新药研发Ⅲ期临床高度匹配。在来到广州之前，她的纵隔已经出现一个小西瓜大小的巨大包块，胸壁隆出，已经压迫她的心、肺，曾辉团队为其针对性进行化疗联合免疫、靶向治疗手段后，其纵隔包块已经缩小了4倍，只有鹅蛋般大小了。

澳门地标性建筑大三巴

目前，小姑娘的后续治疗已经进入T细胞载体制备阶段（CAR-T治疗的一道程序），因为这一治疗的针对性更强，在用上了最前沿的淋巴瘤治疗手段后，治疗团队很有信心让索菲亚的病情得到控制甚至根本性的逆转。

另一名年轻女性患者莉莉，是因为急性髓系白血病伴有高危遗传学突变入住暨大附一院的。

这种白血病的预后不好，但莉莉幸运的是，在入院治疗后不久，我国食药监督局就批准了一款针对性特别强的靶向药物上市应用。通过两个疗程的靶向药物联合化疗，然后选取了她亲人的造血干细胞为其进行了半相合干细胞移植。“目前移植后已经十个多月，现有的检测手段已经在她体内查找不到白血病细胞，达到了临床治愈。乐观一点估计，她原本预后极差的白血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五年生存概率将超过80%。”

曾辉告诉南都记者，治疗效果显著的同时，澳门特区患者和卫生行政部门也是会考虑经济成本的。“此前同类患者，往往是被输送到粤港澳大湾区内同样医疗技术发达的香港特区治疗。但其综合成本往往是来广州治疗的3倍-5倍。”

“我在广州住院治疗期间的医疗、食宿费用，都是能够全额报销的。仅有一些检查费用，需要个人先行垫付，然后回到澳门去报销。”本文开始时提及的刘丽莹女士向南都记者表示道，如果今后的检验、检查体系也能“实时报销”澳门特区的居民来穗就医就更加便利了。

刘阿姨的愿望，正随着健康大湾区的构建而逐步实现。2021年秋，暨大附一院院长徐安定率团队与澳门卫生署、仁伯爵医院签订了一系列合作备忘录。“越来越多的澳门特区急危重症、复杂病患开始通过双方的合作来到广州接受治疗。其中约90%是血液、淋巴系统疾病患者。”

曾辉告诉南都记者，在医院党委书记闭思成和徐安定院长为核心的院领导层支持下，澳门特区难治性血液病患者的治疗绿色通道已经构建起来。就在下个月，暨大附一院血液肿瘤团队将开始接受来自澳门的进修医生，为澳门特区培训血液肿瘤领域的专业人才。

（因涉及患者隐私，文中澳门特区患者的姓名均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王道斌 通讯员 张灿城）